2012年7月12日 星期四

《有米》

作者陳曉蕾的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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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己的介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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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e about 有米
「『搵食』不是向人低頭,而是向土地彎腰;『為啖飯』付出的,不盡是妥協,而是有尊嚴地腳踏實地。這幾年到處採訪,深覺香港遠比我們想像的『富裕』。」


這句引旨背後的意境很美。


雖然書裏的內容是不同描寫對象的散文,但都有一個重點,勾勒出土地與人的親密關係,人需要以更多溫柔對待身邊的生態環境。


有幾篇散文談到了氣候問題、屏風樓、開始消失的季節演變(不是突變)、越來越難在本土生存的燕子、式微的農業和本土農作物(元朗絲苗),我們不得不為自己居住的環境的演變著急。
文章中的多位被訪者,有各自不同的理由而決心過上非主流的生活,有些老一輩的純粹只是因為年少時就開始耕作,亦不忍祖業被拋棄,所以即使諸多因素令收入不太穩定,仍然嘗試更好的生存方法,如跟其他農民組成合作社、協會等;也有人本來是專業人士,卻不堪壓力而心臟病發幾乎送命,發現為「搵食」而喪命並不值得,於是回到老家務農,至少工作的節奏和其他一切決定都是自己主導;也有社運青年真的是為了體驗農民生活而學習務農;還有一篇是龐一鳴如何在消費食物和日用品方面的苦心和難處等等。當然,也有些嚴格來說不算農民的,只是週末來務農的上班一族,很少有維持得很久的。有些人算是做得很成功,作物每次都會被搶購一空,但有斷層問題,出名的農場主的後人不想做農業,那些新入行的,除了技術不足、市場matching較難(有時產出過多賣不及,或失收),還有政府某些政策造成障礙,不過那些人(書中的人)也早就不對政府有期望,而在努力進行其他嘗試,如更多交流、開發新產品和物資互助等等。

耕作的技巧跟環境息息相關,收成就是要仰賴如何跟生態環境融入和加以利用,肥料的來源都是來自週圍的環境(蟲子、爛掉的作物),城市人因為跟農業有一層隔膜,較少接觸和學習這種概念,在發展規劃甚至生活上也體現出來,例如諸多會變成廢物的日用品,亦在面對某些問題時顯得笨拙,為了防止禽流感而一律禁止養家禽,卻做成農田的害蟲問題,沒了雞可以吃果蠅和吃雜草,農民便使用多了化學殺蟲劑除草劑,另外我想到的是今年5月曾參加塱原濕地農田的導賞團,那裡受到外來品種「福壽螺」過多的困擾,本來是可以養鴨吃掉牠們順便以糞便施肥,但這也是禁止的。

書中也有好些篇幅提及台灣的農業社會,雖然他們的農業組織要比香港更有規劃和已有成熟的市場銷售鏈,但其實也在面對一些在惡化的問題。

如果是動物也不願意住的地方,也難以成為適宜人居的地方,所以為了維護環境,我們要留住一些小動物,為了留住牠們,總要有人願意細心經營土地。

2012年7月10日 星期二

《用消費改變世界》


現今市場經濟模式既然已有一堆會累積起來的結構性問題,民間或政府,若不能動搖現時superstructure的分餅模式繼續讓收入越來越集中在少數人,不再能以過往普通的「刺激消費」這只是拖延卻不能從根本入手改善的方法,那麼要思考的就是書中常提「What is to be done, who will do it, and how」的問題,本書就以公平貿易作為新社會經濟運動其中一種的角度,試著探討前面三個問題在實踐上要思考和注意的事情。
前三分一大約講述了公平貿易的興起和現況,在生產者、中間人和消費者以及這三者的社區裏的意味,然後中間和後面是討論公平貿易這模式當中,是否有些元素會重覆現今主流經濟的一些缺點,如全球化市場的消費者力量過大,就算產品很受歡迎,會不會反過來令生產者過於受消費者的喜好(市場力量)介入他們的生產選擇(e.g.農作物、handicraft的樣式和物料),影響到長遠的本土環境和文化永續政策方向,以及在進行公平貿易這過程,要慎防對各地的社區超出理性、本質化的心態盲目推崇「傳統智慧」、「與外界隔絕的桃花源」、或把對方過度想像成無助的、無自理能力的急需受助者,因為這樣一樣會介入了對方社區自己思考前路的自主性,又可能會令已發展國家的有心人作為外來人,卻不知不覺以管理者的心態開發這個網絡。
中後部亦有以階級角度和世代論的角度,試圖解構現今因為經濟結構問題引發的一些抗爭行為時(南韓農民WTO示威、香港撐菜園村、反高鐵行動),社會各種人為什麼會有不同的態度,但亦需明白各種框架都有其未能解構得到的現象,因為人、社會和運動之間會互相影響,一直改變,不能倚賴單一理論或奢望發明100%準確的永恆定律,所以無論是社運人士或龐大市場裏卑微卻重要的個人,建構自己的看法之餘,仍要持續更新和審視自己的看法。
封面設計和書名予人內容是雜誌式的輕文章的感覺,但內容其實並不輕,一定要在可以集中的地方閱讀,因為在有限字數裏,提及了很多理論和著作和比較,好像很深入,又好像點到即止,畢竟,全書的精神就是不要急於找出黃金結論,而是在重要的十字路口上一邊試新路、一邊raise questions,以免走錯路。當中點出的著作,是個不錯的書單,我也對其中不少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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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好》六月份對鄒崇銘的訪問 
(不知道讀書好是否會永遠存在,還是轉貼下來好了)
一步一步改變世界
鄒崇銘專訪
一般人眼中的公平貿易,大多是去大公司買印有認證的產品,感覺好像較有良心。但公平貿易是否僅此而已呢?鄒崇銘曾於樂施會工作,編寫過一系列有關全球化的書籍,最近跟幾位作者推出新書,分析公平貿易的可能性。消費只是第一步,消費者可以透過公平貿易得知更多全球弱勢社群的資訊,從而多做一點事,慢慢達成社會變革。在鄒崇銘筆下,公平貿易更是香港的世代之爭的一個反映,主類與另類的角力裏,他認為應該站在中間取得平衡,一步一步改變世界。
讀:《讀書好》
鄒: 鄒崇銘
公平貿易作為社會運動
讀:公平貿易是甚麼?
鄒: 有狹義和廣義的定義。狹義來說,是通過售賣一些稱為「公平貿易」的產品,來推動全球性的社會運動。三十多年前,正正是現今全球化大趨勢起飛的階段,1978年中國改革開放,以前的全球化就只有半個地球,1978年後則絕大部分的人口都納入這個體系當中。另外是貿易自由化,戴卓爾夫人和列根推動新自由主義,將歐美國家政府體系私營化,所謂「減低」對市場的干預,也使得1995年世界貿易組織(WTO)成立。沒有WTO之前,所有的貿易協議如關稅、配額要逐年商討,不是「自由貿易」;九十年代以後,國際貿易的門檻、規定都被WTO主導,但這「自由貿易」其實是不公平的,發達國家佔優得多,低度發展國家只會越來越窮,不能脫貧。
因此,同樣在發達國家,這三十年來出現了一種公民社會,檢視全球化的發展,貧窮的問題。提出的出路不再是以前那種基本的扶貧、社區工作等,而是從世界社會結構來看問題,公平貿易就是其中一種另類的嘗試。六、七十年代時,人們叫這做「另類貿易」,而八十年代後出現了認證方式,就統一成了「公平貿易」,內容開始統一,比如書中提及的十項原則,符合才能叫「公平貿易」。現時主流的消費者也開始接觸和明白這件事,市場佔有率高了,變了大生意,於是也有人質疑是過分主流化了。
讀:這書的框架分三步,是「斷症」、「選擇」、「變革」,公平貿易跟這些社會思想關係是甚麼?是一種社會運動嗎?
鄒: 首先公民社會不一定是搞社會運動的,如宣明會不會搞社會運動,樂施會就會,全球公民社會組織都是分成兩半的。為甚麼公平貿易跟社會運動掛鉤呢?這源於剛才所說,非政府組織(NGO)發覺不能自閉一角搞扶貧,世界是串連在一起的,互動影響的,必須做一些政策層次的行動,那就是社會運動了。這些國際NGO舊時有點像英國的工黨和費邊社(Fabian Society),走溫和的改良主義,但這二十年來世界貧富差距擴大,社會矛盾尖銳,慢慢走回了傳統社會運動的路線,示威多了不少。
讀:但一般人會理解的公平貿易,跟示威看來關係不大。公平貿易總見於主流市場,人們買公平貿易產品,就像買贖罪卷一樣,為對農民的剝削賠罪。有能力買公平貿易產品的中產做了「良心消費」,但不會期望他們去搞社會運動吧?
鄒: 比如英國樂施會的Cafédirect,是最成功的公平咖啡,英國市場佔有率十多個百分比,連香港的百佳都能買到。不過,他們不會以為這樣就解決了全球貿易制度的問題,尤其是WTO成立後,會做更多倡導和抗爭,1999年有西雅圖反全球化大示威。賣咖啡是小眾的活動,因此要兩者一起做。
讀:香港每年都有社運人士播電影,比如講西班牙的合作社運動,效用都不太強。反之到馬莎百貨買公平貿易產品,一目了然,消費者清楚自己做了好事。社會運動真的有用嗎?
鄒: 我們說「社會經濟」(Social Economy),好像合作社、社會企業、社區支持農業、小販,這些非正規經濟的意義就是探索經濟活動的可能性,理工大學有舉辦專門研究社會經濟的論壇,但確實效用不彰。反而像龐一鳴的「撐小店」這種,有明確的反抗對象,抗衡地產霸權的,才會有聲勢。
讀:所以宣傳策略很重要。以往宣傳公平貿易的方式,是講一些農民悲慘的故事,給Starbucks壓搾,一天賺不足一美金這樣,為甚麼不用這種手法,而是寫那麼多理論解釋世界政經結構的問題?
鄒: 比如一杯三十元的咖啡,咖啡農民可能得不到三毫這樣的故事吧,我不認為這個百分比有任何意義。我們想帶來改變,不在於農民賺到多少的份額,而是農民能否達到可持續的生活,令這些人可以體面地生活,有穩定收入脫貧,子女能讀書。這種故事會令人問:「你的咖啡比雀巢公平多少?真的很公平嗎?」我們應該滿足於農民收入由三毫變成四毫嗎?公平咖啡能賣到多少人手上,才是最重要的。有些農民未能加入公平貿易體系,他們怎麼辦呢?能加入公平貿易的,其實能力也不會太差,因為要有一定的自我管理能力,才能獲得相關認證,而最偏遠最窮的農民是難以加入的。賣咖啡,目的不是純粹的買賣,而是期望消費者能做更多的事情,一步一步走,如一人一信寄給議員,最極端的就是去示威,推翻這個制度。倫敦奧運已經全部用上公平貿易產品,這不是自然發生的,是消費者告訴倫敦政府,才會去做。消費者其實可以做很多事,消費只是第一步,還有很多步可以走。
讀:可是很多人消費完以後就「自我感覺良好」,其實根本不會想了解,永遠不會親眼看到農民的苦況。
鄒: 現實上不會有理想的答案,那三十元怎樣分給各人,沒有最好方法,只能在現有基礎上試下去。我不認為「公平貿易」是最好的名字,「另類貿易」更好,因為世上沒有一實行就最公平的,而是要逐步去試去改善,把行動升級,讓人接觸更多。
公平貿易在香港
讀:公平貿易在香港進展如何呢?
鄒: 這個很有趣。我去年暑假辦了一系列論壇,我有一種強烈感覺,你怎樣說非洲農民被剝削、生活怎麼悲慘都沒有用,其實連我自己都沒有去過。這些永遠是間接的認知,你如何證明你的咖啡好過別人,不是騙人呢?這二、三年來,我參與的「公平點」,每年增長達三成,其他售賣公平貿易產品的也是,香港社會已經接受了公平貿易。原因並不是非洲的人情況有多壞,糧食怎樣被炒賣,而是香港的貧富差距,消費者可能想到街邊拾荒的、推紙皮的,就明白甚麼是貧窮,從而多思考了市場制度的問題,支持市場的改革,會尋求其他出路。
讀:但主要的增長,不也是來自越來越多的大商家售賣公平貿易產品嗎?消費者怎樣可以從消費中,理解到書中眾多關於世界政經結構的理論?
鄒: 據調查,我相信香港有10%人左右有買過公平貿易產品,聽過的更有50%。假如有三、四十萬人買過吧,大部分人繼續只懂去百佳、馬莎買,但我會期望有幾萬人會多思考一點,有幾千人會參與社會行動,有幾百人會看《用消費改變世界》,他們慢慢就會改變世界。人會比較,看見人家做得少,自己就會想做多點。
讀:舊有的社會運動模式是相當緊密的群體,很有組織地搞活動;最近新世代的,則很多時是鬆散而沒有組織的,在網上互傳訊息,一個個自行出來。公平貿易好像站在中間,售賣者有組織地透過銷售,向消費者傳達訊息,然後消費者自行選擇行動,為甚麼會這樣?
鄒: 香港很少「新社會運動」,婦女運動就像你說的,婦女們不用完全組織在一起,所謂personal is political,各自細微的行動就可以。又如環保運動,都是近年才有自己行動的傾向,鬆鬆散散。但「新社會運動」是否真的有效持續呢?舊的一套很難做,新的一套很難持續,我們要找中間點。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我們總不可能天天說革命,要想其他方法啟動變革。
讀:那處身香港的小市民,可以怎樣想像到整個世界的產業鏈和我們的關係?
鄒: 也不是很難,買咖啡很強調來自甚麼國家。全球化的影響就是原料來自全球各個地方,香港的利豐就最厲害了,一條產業鏈從全球貨品的差價賺錢。這也避免了消費者想像製造產品的人與我們的關係,不像蘋果iPhone那樣一想就知是富士康造的。可是消費者其實有這種需求,期望可以知道產品的來源,或是某某地方的特殊品種。這就有一種角力,國際集團不想你知道,但消費者很想知道,對自己也有益。比如衣服吧,Made in Hong Kong比Made in China好得多吧!蘋果也開始說Made in California的iPhone了,美國消費者有需求。
世代之爭
讀:書中又有一大部分,是嘗試延續數年前開始的世代之爭論述。你和另一作者韓江雪當年就寫過《香港的鬱悶》,反映你那一代對香港不同世代的看法。而按呂大樂《四代香港人》的說法,你是香港的第三代,是最悲慘的一代。第二代嬰兒潮的遊戲規則已不能繼續下去,第四代又剛剛開始走進社會成為話題,夾在中間的第三代好像甚麼都不是。是你們這個世代,才會嘗試走另類的道路嗎?
鄒: 我們搞公平貿易的一群都大約是四十多歲,投資這些社企的大多是這年紀,可能是因為有些人能四十歲賺夠退休吧,享受到最後一段的經濟起飛。有群八十後搞公平貿易,資金缺乏又辦不成,我們這個世代到這個年紀,確有點資源的優勢。新世代可以去搞示威。
讀:如果推廣公平貿易真的跟世代有關的話,那麼有些上一代應會這樣問:「你們爬不上去,才搞這些另類的東西吧!」你怎麼可以說服上一代的人,你們做的事有意義?
鄒: 說服不了,除非明天他們的價值觀完全崩潰。我現在上課時,常談最喜歡的社會學家Pierre Bourdieu。Bourdieu會說,想法確是很難改變的,甚至有點像出身論,你出生於甚麼家庭就是甚麼人,很悲觀,是宿命論,卻是事實。世代出生定義了我們,所以唯有等下一代,讓有所不同的他們改變社會。這也跟「一步一步」有關,世界不會一步就改變,五年、十年後世代轉變,社會就會轉變。
讀:可是書中批評已經「上位」的第二代,不是純粹為了批評,而是讓他們認識自己一代的不足,接受新的社會轉變吧?如果是宿命論,寫來有甚麼意義呢?
鄒: 我不認為他們會接受。我的編輯說你寫這麼多梁振英,小心清算,這正是那一代的問題,只懂清算,不會去試新事物,要不維持地產霸權,要不打倒樓市,扶植另一班地產霸權,何來出路?
讀:因此公平貿易是對牛彈琴,適用於上一代的只是「道德貿易」或「良心貿易」,買完就算了,不會有更多行動。就像「企業社會責任」一樣,最終變成了掛羊頭賣狗肉吧。
鄒: 沒錯,濫用得太離譜了。
下一代的使命
讀:那談下一代吧,就算他們盡量買公平貿易產品了,然後應該怎樣?
鄒: 公平貿易要普及,不在於機構逐杯逐杯賣。大學校園應該是最先有售的,要跟大學商討怎樣招標、怎樣賣,就要結合社會運動,組織人們去推動政策轉變,正是八十後在做的事。八十後針對空間和土地的霸權,當小店、小販復甦了,本地的生產者就受惠,如我們就有和菜園村合作,重推本土農業。當然我們總不能生產所有商品,那人們就會轉去嘗試其他公平貿易產品,慢慢持續下去。單純賣咖啡不會有這樣的效果,必須有整體政策上的意識,然後自然會運作。我相信領匯若是民主參與、植根社區的,一定會賣公平咖啡的。
讀:現在跟領匯推銷不行嗎?
鄒: 不行,跟在百佳賣一樣,控股權不在我們手上,只會走主流化舊路。相對而言,港鐵是比領匯有良心的,因政府是大股東。
讀:即是說搞公平貿易,會慢慢發展至回購公共事業?
鄒: 我就想跟梁振英這樣說。搞地產算了,可否開放點透明點?但即使他接受,也只會變成粉飾太平吧。
讀:你做過主流報章的編輯,其後去了樂施會,現在到大學教書。你們那一代終於從一系列的磨練中成熟了,有更強的分析能力,看穿問題,嘗試改變,但對於社會民情的轉變,有時還不如八十後出來製造嘈音的快。你怎樣看?
鄒: 我有位老同學,支聯會副主席蔡耀昌,他走上一輩的舊路,就只會繼續跟在後尾。另一例子是藝術家莫昭如,他走另類的道路都有四十年了,從來沒有被主流接受。我這一代人開始被主流接受,做主流中的另類,比不被主流接受的另類總好點吧。
讀:你覺得大眾何時會完全接受你們的另類路線?
鄒: 要看何時有普選。好像參選過區議會的「土地正義聯盟」,他們有能力去組織一個另類的政綱,指引一條可行的出路,只要搶夠票數打入主流,變成政策,就能改變社會。太激進無法執政,總要靠近一點主流。但普選是相當遙遠了,有評論說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可能我們的使命是引起社會的關注,不一定要即時走進建制。
讀:你們這一代很相信一步一步來。
鄒: 中英聯合聲明簽署以後,所有事都在建制內發生,學生連上街都跟新華社先溝通好,很溫和,當然1989年以後就不同了。激進是否沒有價值呢?不是的,只是社會有分工,有人喜歡激進,有人喜歡一步一步改變世界,不是矛盾的,要取得平衡點。八十後會否變成另一種主流,有待觀察。

2012年7月5日 星期四

國民教育


在政府提出國民教育時,很多人一聽到就反對,憂慮是洗腦,我最初未有定論,因為覺得也許真的有需要培育一些公民身份、公民責任、以較宏觀的角度分析的習慣(即是看見國際新聞不會隨便說跟自己無關)的渠道,而那些應該是歷史科未必做到,因為責任感之類的意識涉及價值觀,所以要考慮的是那內容是真的公民教育,還是會變成以「國」為前提的「國民教育」,有些人擔心政府或制訂方針、教材的人為自動自覺地政治正確。

從最近的觀察,那些擔心題真的是開始實現。就像地產霸權意識/議題浮上枱面之前,香港人是真的以為他們有今天(當天)是因為奉行自由市場經濟加上自己很能幹,所以在經濟學教科書上、主流報紙社評上也體現出那種對經濟想像的偏頗和單調;所以到了今天,因為一些經濟因素(中央政府),加上最近的爭吵,便開始建立起「決策以數字、速度和效益為本」的潛價值觀,而變成變成另類犬儒(由事不關己變成羡慕新加坡式管治卻忽視人家決策機構思考和諮詢過程跟港府的比較,只是以為「民主=亂、強政府=好效果」的平面思維,但卻以為自己是視角廣闊,懂得為大局著想。又有人一邊批評泛民拉布,被傳媒的報導令他們以為泛民在立會從沒議政,只是一年365天都在投反對票,為反對而反對,卻問我立法會選舉我們的第二票是哪裏來、投什麼…那第二票明明就是靠「反對」爭取回來的…我認同有些人是因為亂而「攞彩」,但必須正視整體上的亂是個有前因的現象而不是事件吧,還是那句two wrongs don't make a right。)從媒體甚至跟人討論時察覺人們的轉變,這種政治正確,是真心的。
這是高中中化課程的本質化升級版,由本質化(essentialize)中華文化和本質化西方文化還要你以此假設去作一些以偏概全的文化比較,變成本質化中國的黨政關係和民主在施政上的價值。
話說回來,我並非指外國沒有這些以本質化、以「國」為前提忽略其他因素而建立的民族驕傲的渠道,我個人對這類基於國族的驕傲和自豪感比較感冒。
借用這句George Carlin的話︰
I saw a slogan on a guys car that said "Proud to be an American" and I thought "What the fuck does that mean?"
I'm fully Irish, and when I was a kid I would go to the St Patrick's Day parade and they sold a button that said "Proud to be Irish", but I knew that on Columbus day they sold the same button only it said "Proud to be Italian", then came Black Pride, and Puerto Rican Pride. And I could never understand national or ethnic pride, because to me Pride should be reserved for something you achieve on your own.
Being Irish isn't a skill, it's a fucking genetic accident.
社群意識和歸屬感應該建基於社會網絡和自己參與維護/建設它(如果真的有)的認知,而不是他人的成就。
值得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