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9日 星期三

《價格戰爭》及一堆其他


新界東北議題︰
某官員說「不明白為什麼這次會有這麼大反應」,更加令人不明白為什麼官員的反應如此,這個諮詢方法的公平性問題已經這麼明顯,還已經有人因為地主急著賣地而不埋租戶損失下次收成準備了的工作趕走人,農戶被滋擾的個案,為什麼可以說不明白?當然這是新政府在背舊政府的包袱,但這也是說明官僚風氣。
另外,又是一例說明使用誇張口號時容理失去討論焦點,明明是曾在諮詢文件出現過的「免簽證推動特別發展區」的政策方向,政府曾有這個念頭是一個事實,但在遇見這麼大的反應,發現不可行時,因為諮詢未完結,要說政府不是要「建立富豪雙非城」在技術上太容易了,是提出者把焦點放了在恐內地人情意結,把質問放在動機錯誤而不在概念錯誤上,容易變得指控很兒嬉似的,亦令涉及的濕地的保育價值和本土自主工業、政府支持農產業的承諾等重要性就被忽略了。
但最近說「考慮把公營房屋比例加到超過一半」及願意安排復耕方案,改為傾向劃一收購再規劃,是帶來改善的變數了(雖然,在最後諮詢結束前也不公佈方案詳情,實在…)。只是目前地產商正在反對政府這些新意向,損害他們的利益,在以後的諮詢上,可能會有各樣小動作(是,是陰謀論,但考慮到獨媒被襲事件…),或激化對立的氣氛,令情況爭持不下,拖延下去,令政府為求儘快解決事件而提升購買他們囤地的價格。而隨著議題升溫,政客們也會越多就此發聲,不乏抽水之人。這時公眾便可能對整件事感到煩厭,然後標籤那些「搞事的農戶」,忽略他們合理的爭辯,像菜園村事件那時。希望政府可以分清noises和實際的內容,別像處理國教事件那樣,只把所有反對者全想像為不明真相的被利用者,然後用語言偽術敷衍過去。
**後註︰想不到政府又再放風,讓步予地產商了…
在此,著實希望香港的某兩大毒報,別再亂來。方向日報老是以建設派VS破壞派的角度報導(是《ATV焦點》的概念,但方向日報亦是如此),而生果日報就老是以邪惡政府VS正義市民的角度,簡化和情緒化細節。不過想來,那並非「亂來」而是有心的。
**後註︰果然又有人把農民想像成貪取賠償、為反而反的人了…

領土爭議,以下兩篇文,提供了一些頗重要,但被忽略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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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一堆東西,跟我想簡短介紹的書有關連。
我並未有真的看過齊澤克的書,便打聽到一些人形容他是空洞,或者只會debunk不會establish,有「說了等於沒說」的特色,但我目前是這樣想的,學術開發也好思想研究叫什麼也好,也可以有分工的。跟主題名稱其實不太相稱,他的實際意思其實是要人不要只叫口號或一股盲勁做一些治標不治本的事,要願意思考和深化對現在世界的理解,在who will do it, how和what to do上多點切實的研究和實行的功夫。沒錯啦,這不過是個提醒,而不是什麼practical guide或theory。
More about 價格戰爭
《價格戰爭》
本書的內容其實沒有中文譯名那麼刺激。主要是以揭穿主流當權者/機關信奉的經濟學的假設的問題,以及實行上的表裏不一,進而讓人了解我們今天消費的東西的價格,因為種種原因,未能真實反映東西實際的成本,我們以為我們所得的工資和為消費/維生付出的價值都是市場交互因素下得出的正確水平,其實不是。這方面其實不少書都有提了,所以不算新鮮,不過作者在「經濟、權利剝奪、民主」的關係方面的探討,有提到一些之前我較少接觸的例子。
有一例是引用Karl Polanyi 《The Great Transformation》(剛好在讀)提及英國工業革命時期開始,以至到殖民美洲時期的圈地運動,雖有不少「維權人士」在給土地被徵的平民說話,但是圈地被合法化,某些當代著名經濟學家思想家的理論(最突出是John Locke),影響了主流,是提供了他們在鎮壓農民反抗時有道德上的背書,「國家經濟和生產力比個人權利重要」這概念不同於封建時期那種講一套做一套的政治工具,它開始取得標誌性的進展,這樣的概念可以被宣之於口,而且合乎道德和合法。
書中引用Adam Smith曾說︰「當土地屬於公眾所有時,對於森林的木材、田野的牧草,以及大地自然生成的各種果實,勞動者只需花費時間力氣就可以採集…但是現在他必須付錢才能得到許可,還得將採集或生產成果的一部分交給地主。」並指這些生計沒有著落的農民,在短短一個世之內淪為無產階級,充當英國工業革命的骨幹。
也許有一點可以注意的是當時的英國並不民主,不過令人引以為誡的是,這一切都是在「國家在前,個人權利在後」的亮話之下變成合法的。再者,當時對政府最有影響力的是皇公貴冑和商賈,也可以看成是他們為自己的利益推動了這方面的意識型態。
一點點題外話,想起了《Bitter Chocolate》,有一段也提及到西方殖民開始侵略美洲原住民的利益時,亦以「他們沒有善用土地」為理由justify他們強佔土地。他們見到當地人種植的方式很hea,不整齊,又沒有嚴謹的灌溉和施肥系統,下田時間好像很少,便作出這個判斷。但那些很hea的種法就是有機陰栽,以其他較高的果樹給下面的咖啡遮太陽,保住泥土水份,又靠其他樹引來的生物,自然地滋潤了泥土的養份。殖民者把搶了的地(或迫其地主供貨的地),改用他們以為很科學很先進的大規模單一作物種植,不單令成本上升,質素也下降了,更糟的是大量砍樹和清除非經濟植物,破壞了當地的植被。
在民主成為道德高地主流的今天,我們確有了這保障民權的硬件,但有利益衝突人士對政治擁有過大影響力的情況仍然存在,現在生活模式容易做成的漠不關心和對社會的疏離感有很大關係。所以作者要提醒的是,民主作為民眾監察政府的系統當然重要,但如果我們被社會的某些畸型價值觀或意識型態影響到,也不能天真地覺得全世界都民主後便「每一個人都幸福快樂地活下去」,因為有什麼人就有什麼政府。很明顯一人一票選立會或特首也不能馬上解決自己消費的物件涉及的血汗工廠問題,或者高污染的生產行為,當仍有不少人覺得GDP發展較重要,或抱著「貧窮=懶和蠢」的概念,所以對現在的What to do,不要只著眼於選舉民主,還要有參與式民主,要人們多點參於地區事務的會議和決定過程,這樣有助於人們理解社會的運作和互動關係,以及改善資源的運用,這樣對人們真切認識東西的成本和社會關係的來龍去脈也有幫助。也許讀來很理想化,但他也列出一些現實成功例子(例子中所謂的落後地區,人們反而有較強的bondings),又基於我下面那堆抱怨,這亦看來是應該推廣的。
書中有一段是這樣的,可以不用懷抱這個做法(畢竟那個地方最近經濟不好…),但當中的概念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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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做為民主政治的樣本,已經是老生常談,然而大家可仍然會感到訝異,今日以民主為名的鬧劇和雅典人的民主運作其實沒有多大關聯。雅典並沒有我們今日熟知的選舉,政治主導者並不是一群私相授受的權力追逐者,而是每一位市民,運作方式則是以抽籤代替選舉。首先抽籤選出十二個市民團體,各由五百人組成,全體六千人負責治理雅典,每一個市民團體都要審判案件,專家和律師只扮演顧問的角色。
抽籤選舉背後的理念在於,任何一位市民都不能被剝奪參與商議性公義(deliberative justice)的機會與責任。商議的過程也不僅止於法院╴法院以十二名陪審員審判客件保留了這種體制的遺風╴它可以,也應該再廷到其他地方。歷史學家C. L. R. James 1956年在一篇精湛的文章《人人都可治國》(Every Cook Can Govern)中指出,這個體系可以、也應該發揚光大。今日的民主政治被降格為每四年一次的例行事務,但雅典人不一樣,他們對政治相當認真。對他們而言,民主與平等是同義(isonomia)是同義詞,不想參與的人被視為「自私自利者」(idiote)。「idiote」在今日的英語中演變為笨蛋的意思,其實它原本的含義更是強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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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覺得這模式亦有它的限制。但比起容易被有勢力人士騎劫的選舉民主,或Meritocracy,當治理成為隨機責任,而不是某類人士爭取回來的權力時(雖然表面上也包含責任),人民對政治和社會的心態應該很不同,至少應該會少了前者那種「交了稅後便心安理得,別人的事別人去理」和後者的elitists心態及成功人士標準成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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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段落含rant,建議略過不讀。





這篇BLOG分了近一星期來寫。
沒能寫得有條理,但有時間時恐怕也會忘記一些東西,只好斷斷續續的也要吐些字出來。而且今天調音時無名指抽筋,練琴無奈腰斬,現在忍痛打字。
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是有口難言,還要有條理而避免誤會地表達,不知可以對誰言時,便會想默默地望著月亮的感覺。因為月亮給人可以信任的安全感。所謂的安全感,就是來自不需在每句話的後面,像寫論文一樣陳列一堆前提狀況,才不會被發出一堆指控,所必需的信任和默契。
立會選舉、國教爭議,將政局看為建制VS泛民的兩塊鐵板,先對空氣罵了人,然後又問第二票是什麼,每有爭執,都看為「利用」VS「被利用」的二元立場。你說A,我不同意A的某兩個假設,就被標籤為支持B。我支持Z的立場但覺得Z支持者的某些論點有問題,又被標籤為反對Z。你反對C,所以C對誰表達了好感或給誰打氣,就敵人的朋友都是敵人了,C以外的其他人做事的動機和理據都不重要了。
領土爭議,微博世界極為精彩。有很多「愛國賊」確是事實,加上近期水貨客問題,但見到那些本地出品,「比較中港兩地文化」的自high創作,又令人納悶。以一些例子本質化及簡化香港VS國內的文明,又有打稻草人式地塑造「左膠胡亂包容別人」的批判文章。(長氣mode︰我當然認為本土結構性問題在惡化,也不是在說兩地文化沒有差異,有些劣質批評亦只是「一些人」的批評,只是在提出這個方面的現象令我介懷,因為對任何指定的群體進行批判時要特別小心)。另,自上年七一遊行,到這次九月二日到添馬艦新界東北發展抗議事件,見到旁邊的反國教集會位置,都見到有人揮動港英旗幟,心裏忍不住要說︰"What's wrong with you?"
對於領土爭議,我不得迴避自己確算是「左膠」,我不是說這件事沒有「對與錯」,但要是這裡沒有石油,沒有經濟價值,相比起其他有發生過屠殺的爭議之地,這地方便沒有理由要爭,明明是為了經濟--這麼原始的動力,雙方卻要動用一堆感覺崇高而可笑的詞彙,或扮無辜(自古以來、神聖、有爭議也要說沒爭議、捉字蝨說是對方自動放棄等)挑起情緒,把事情簡化。
太多辱罵,太多謾罵,想要糾正,哪怕只想在心內理清個條理,卻怕自己內心面目會變猙獰。抽開一下?在如此訊息多變之間,哪怕去個旅行,也會發現自己變成火星人。